0次浏览 发布时间:2025-07-08 00:19:00
少年时,母亲在废弃的碓臼〔duì jiù〕里养过一棵仙人掌。碓臼是用一种耐火粘土烧制的,有石器的耐捶打外,还质地瓷实紧密,轻便,适合家庭用。现在想来大约也是透气的可以栽花种草。
那棵仙人掌是家里最大的绿植,足有一人多高,春天移到院子里,秋凉了再搬回室内。夏天,它会开出满满的黄花,但那时的我对花无感,勾动我的是随后的果子。花罢结果,果子才是诱人的。不是每一朵花都能结果,但每年秋天总会有那么几个果子成熟了。成熟的果子里汁水丰富,带着细小的籽粒,酸甜可口,堪称美味。
其实也没人吃它,都不知道是否能吃。母亲觉得掌片有益,推测果子应该无害,我尝过之后便贪恋了。也不张扬,一天享用一两颗,很快也就吃光了。
那株仙人掌养了好多年。左邻右舍、附近的人常来讨要,原因不外乎被蜂蛰了、毒虫咬了、牙疼了、扁桃体发炎了。记得老爸嫌它太大,一直要弃养,来回倒腾也扎人,挺麻烦。而我强烈反对,嘴馋呗。每年总要修整得小一些再入屋,掰下的掌片堆成小山,都由我负责扔掉。
离家后,我依然惦记着那棵仙人掌。后来,有亲戚带着孩子来过年,那孩子三五岁,特别淘气,上蹿下跳的。正月里的一天,他不小心跳到仙人掌上,被扎后摔倒,哭闹时耍赖,又一屁股坐了上去。仙人掌掉了些茎叶,倒没大碍,熊孩子却扎得一屁股刺。几个人手忙脚乱地帮他拔刺。之后,仙人掌被驱逐到院子里,大冷天,很快就被冻硬了。我最后的记忆是,几天后那孩子还恨着,在院子里拿根棍子抽打那盆仙人掌,冰冻的茎叶落了一地。没人管他,他一个人在那里恶狠狠地抽打,我隔着窗户看。自那以后,我再没吃过仙人掌果。
多年后,我自己也养了一盆仙人掌,已不惦记果子,只想看看花开。可它始终没开过,搬家时便送人了。后来,在海南、云南或是广西,我又遇见结果的仙人掌,果子已成熟,想吃一颗,犹豫再三,终究没敢摘。再后来,四姐的仙人掌结了一颗果子,她问我吃不吃,我婉拒了。想来也没那么美味,还不如吃颗火龙果。
现在,我养着一盆仙人掌,只留一两片掌片,既盼着它开花,又想着等掌片肥厚些嫁接蟹爪兰,可一直没动手。如今,花也没见开,但它已经接近木质化了。老爸那盆会开花吗?不知道。
想起当年那个熊孩子,也是在那年腊月,他在院子里吃东西,母鸡上来抢食,他打母鸡。大公鸡护鸡群,飞起来啄他,他追得鸡满院子飞奔,鸡飞狗跳。熊孩子被捉回屋子里来,消停一会儿又溜出去捉鸡。大公鸡没逮着,抓住个母鸡。他把鸡抓在怀里,上去就是一口,被人揪扯开时,他嘴里还带着鸡毛和鸡皮。那只母鸡,自然成了餐桌上的炖肉。母亲嘴上说着“养鸡总要吃肉,早晚的事。”可我知道,那是她特意留着下蛋的母鸡。
如今,母亲不在了,一些亲戚也就无端走散了。算算时间,当年那个调皮捣蛋的孩子,如今也三十好几了。不知他现在过得怎样,是否还记得被仙人掌刺扎的事,会不会一见到仙人掌就心有余悸?
来源:暖新闻微信公众号(作者:孙改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