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次浏览 发布时间:2025-08-28 11:20:00
周晨静
今年是中国西藏自治区成立60周年。看着西藏地区社会经济发展蒸蒸日上,身为工程人,不禁对当年青藏铁路“让高山低头,叫河水让路”的气概心驰神往。
从1956年启动勘测设计,直到2006年建成通车,这条世界上海拔最高、在冻土上路程最长、攻克多项世界级难题、凝聚无数心血的高原铁路,其建设前后历经50年。半个世纪里,建设者们通过方案反复比选、技术攻关、持续的资源调配、艰苦的动工建设,最终铸就了这项打破地理阻隔、盘活区域经济活力、促进东西部区域交流的世纪工程。在其带动下,拉萨、那曲等地建成了一批综合物流园区,“聚宝盆”柴达木盆地也日益繁荣。
中国人似乎历来便与“世纪工程”有缘,从长城、京杭大运河,到三峡工程、南水北调、西电东输,再到最近顺利完成荷载试验的世界第一高桥——贵州花江峡谷大桥,令世人却步的崇山峻岭、深沟险壑,为何唯独中国能缔造如此之多的超级工程?答案藏在四大核心优势之中。
首先,制度优势为超级工程提供了“集中力量办大事”的保障。超级工程往往投资规模大、建设周期长、商业回报具有不确定性,需由国家层面作出战略性决策。中国的体制能高效作出决策,统筹全国的资金、人才、物资集中投向战略项目,不受短期选举周期或党派纷争的干扰。同时,着眼长远的规划也为项目提供了稳定支撑。诸如南水北调、西气东输等工程,从构想、论证到落地实施跨越多个“五年规划”,正是政策与规划稳定性的有力佐证。此外,高效的行政能力也为执行征地拆迁、移民安置等复杂社会工作打下了基础,为关键基础设施建设扫清障碍。
其次,良好的政府财政信誉与完整的工业体系,为超级工程注入“持续动能”。超级工程的投资动辄数以千亿甚至万亿计,而中国凭借强大的中央财政实力与国有银行体系,能提供巨额、低成本的资金支持。同时,国家与地方政府依托良好信誉,可通过合规的社会融资渠道,保障基础设施建设的资金需求。而在物资供应上,中国已形成覆盖39个工业大类、191个中类、525个小类的完整工业体系,从钢铁、水泥等基础建材,到盾构机等工程机械,再到通信等高端技术,超级工程所需的几乎所有装备与材料均可实现国内生产、采购,既保障成本可控,也有效确保了供应安全。
再次,对自主创新的执着追求与工匠精神,为超级工程筑牢技术“硬核支撑”。中国复杂多样的地质条件,催生了各类独特的工程难题,也为技术突破提供了丰富场景。例如青藏铁路建设曾面临三大核心挑战:一是冻土区轨道路基受季节性冻胀融沉影响,易发生变形甚至断裂;二是海拔4000米以上区域空气含氧量仅为海平面的50%,既严重威胁建设者健康,也大幅降低机械作业效率;三是青藏高原生态系统脆弱,一旦破坏便极难恢复。在中国工程师与研究者不懈攻关下,这些难题被逐一破解,并在实践中积累了应对各类极端复杂挑战的经验。在工程需求的倒逼下,企业也不断突破技术瓶颈,实现了从“技术引进”到“自主创新”的跨越,部分领域甚至成为行业标准制定者与引领者。
最后,中华文化的深厚积淀与文化基因凝聚起的社会共识,是超级工程的软实力保障。“全民小康”不仅是中国政府的执政目标,也是广泛的社会共识。具体体现为社会层面的普遍认同,民众对建设过程中暂时不便的包容,以及建设者在合理报酬外怀揣的为社会奉献的使命感。这份使命感支撑着无数建设者常年坚守在艰苦一线,在雪域高原、深山峡谷中付出巨大努力与牺牲。这种深植于社会文化的奉献精神,正是各类世纪工程顺利推进的“软件保障”。
从雪域穿越到云端架梁,中国超级工程的每一步突破,都是制度优势、工业实力、技术创新与社会共识的协同发力。这些工程不仅改变着中国的地理版图与经济格局,更向世界展现着中国智慧与中国力量。在挑战与机遇并存的时代,中国仍将以坚定的底气,继续书写超级工程的新传奇。(作者是广州大学交通运输研究中心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