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次浏览 发布时间:2025-07-12 10:45:00
冰冷的河水如同千万根钢针,刺入陈实早已麻木的肌肤。水流湍急,裹挟着他如同败絮般在漆黑的甬道中冲撞、翻滚。每一次撞击在石壁上都带来钻心的剧痛,尤其是刚刚续接、脆弱不堪的右腿,在一次猛烈的撞击后传来清晰的骨裂声,剧痛几乎让他昏厥。
**活下去!必须活下去!**
这唯一的念头如同黑暗中的火炬,支撑着他残存的意志。他死死憋住最后一口气,将九阴疗伤篇运转到极致,护住心脉,同时身体尽可能放松,减少与水流的对抗,任由激流裹挟。易筋锻骨篇带来的强悍生命力在此刻显现,那深入骨髓的寒意仿佛成了某种保护,让他不至于在冰冷刺骨的水中迅速失温。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他肺叶**,意识即将模糊之际,前方出现一丝微光!
水流骤然变得平缓,将他猛地推入一个稍显开阔的水潭。陈实挣扎着浮出水面,贪婪地吸入带着泥土腥味和草木气息的空气。刺目的阳光让他瞬间失明,只能本能地划动双臂,拖着重伤的身体,艰难地爬上岸边的泥泞。
他瘫在湿冷的草地上,剧烈地咳嗽着,吐出带着血丝的河水。阳光温暖地洒在身上,却驱不散骨髓深处的寒意和全身撕裂般的痛楚。他艰难地睁开被水糊住的眼睛,环顾四周。
这里似乎是终南山深处一处人迹罕至的谷底。古墓的入口在遥远的山壁之上,被茂密的植被遮掩。身旁是湍急的地下暗河出口,汇入一条更宽阔的山涧。周围古木参天,藤蔓虬结,鸟鸣清脆,与古墓中的死寂阴森恍如隔世。
**出来了!真的出来了!**
巨大的狂喜和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同时袭来,让他眼前阵阵发黑。但他知道,危险远未结束!李莫愁重伤逃遁,以她睚眦必报的性格,必定在附近某处逼毒疗伤,随时可能追踪而来!小龙女发现他逃离,也绝不会善罢甘休!
他必须立刻离开!而且,必须维持住“蹩脚郎中陈实”的人设!
陈实挣扎着坐起,检查自己的伤势。右腿胫骨果然再次裂开,肿胀发紫,钻心的疼痛让他冷汗直冒。全身大大小小的伤口被冰冷的河水泡得发白,渗出淡红色的血水。最麻烦的是体内,强行爆发和寒毒侵袭的后遗症开始显现,经脉如同被无数冰针搅动,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脏腑的钝痛。
“啧…真是…狼狈到家了…”他自嘲地咧咧嘴,牵扯到脸上的伤口,疼得倒吸冷气。他撕下破烂不堪的衣襟,忍着剧痛,用从古墓水道里带出来的一块尖锐碎石,将腿上裂开的伤口简单粗暴地重新对齐、固定,再用布条死死缠紧。又从怀里摸索出一个小油纸包——这是他最后一点家当,几根干瘪的续骨草和一点止血的金疮药粉,早已被水浸透糊成一团。他毫不在意地敷在几处较大的伤口上,聊胜于无。
做完这一切,他已是满头冷汗,气喘吁吁。他折了一根粗壮的树枝作为拐杖,咬着牙,拖着那条几乎废掉的右腿,一步一挪地、艰难地沿着山涧下游的方向走去。每一步都伴随着剧痛和骨头的摩擦声,每一步都在泥泞的地上留下深深的血脚印。他刻意走得不稳,身形佝偻,脸上混杂着泥污、血水和痛苦扭曲的表情,将一个重伤垂死、侥幸逃生的江湖郎中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阳光透过林叶间隙洒下,斑驳地落在他身上,却驱不散他由内而外散发的虚弱和寒意。他心中却一片冰冷清明:
**小龙女心脉隐患未除,李莫愁毒伤在身,她们都需要时间恢复。这,就是我逃出生天的时间窗口!必须尽快找到人烟,融入市井!**
山涧蜿蜒向下,地势渐缓。走了约莫小半个时辰,陈实感觉体力即将耗尽,肺部火烧火燎。就在这时,前方传来一阵隐约的、压抑的咳嗽声和草药被翻动的窸窣声。
陈实心中一凛,立刻停下脚步,屏息凝神,将身体隐藏在一丛茂密的灌木之后,小心翼翼地探头望去。
只见前方不远处,一个穿着粗布衣衫、头发花白的老婆婆,正佝偻着腰,在一个向阳的土坡上采摘草药。她动作有些迟缓,时不时停下来捂着胸口咳嗽几声,脸色带着不健康的蜡黄。陈实一眼认出她采摘的几种草药:车前草、鱼腥草、还有几株年份尚浅的何首乌——都是些清肺热、补气血的普通药材。
**孙婆婆!**
陈实心中瞬间闪过这个名字!古墓派的老仆,原著中那个心地善良、最后为杨过而死的老妇人!她怎么会在这里?是出来采药?看她的气色和咳嗽,似乎有肺痨之症(肺结核)在身。
一个念头瞬间在陈实脑中成形!机会!
他深吸一口气,脸上瞬间堆叠起极致的痛苦、虚弱和一种“终于得救”的狂喜。他猛地用拐杖敲打灌木,发出哗啦的声响,同时用尽力气,嘶哑地喊道:
“救…救命…救…救命啊!有…有…有歹人…杀人啦!”
声音凄惨绝望,在寂静的山谷中格外刺耳。
孙婆婆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猛地转过身,浑浊的老眼警惕地看向声音来源。当她看到灌木丛后踉跄着扑出来、浑身是血和泥污、拄着树枝、一条腿明显扭曲变形、脸上涕泪横流(陈实刻意***眼睛和鼻子弄出来的)的陈实时,眼中的警惕瞬间被惊愕和一丝怜悯取代。
“你…你是何人?怎会伤成这样?”孙婆婆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痰音,快步走上前,但依旧保持着几步的距离。她行走江湖多年,深知江湖险恶,并未轻易靠近。
“婆婆…婆婆救命!”陈实“噗通”一声,像是彻底脱力般跪倒在泥地里,涕泪俱下,语无伦次地哭诉:
“小…小的是山下镇子里的郎中…姓陈…上山采药…想找点值钱的货色…呜呜…没…没想到…遇到两个女魔头在打架…一个穿白的…冷得跟冰块似的…一个穿黄的…凶得要吃人…她们…她们打得好凶…飞沙走石…小的…小的躲都躲不及…被…被那穿黄的妖妇一掌…呜呜…打飞了…掉进一个水洞里…好不容易爬出来…腿也断了…呜呜…婆婆…行行好…救救小的吧…小的家里还有八十老母等着我抓药回去啊…”
他这番哭诉半真半假,将自己描述成一个倒霉透顶、上山采药撞见女魔头斗殴被殃及池鱼的蹩脚郎中。话语中充满了恐惧、后怕和对“女魔头”的刻骨惊惧,将一个没见过世面、贪生怕死的市井小人物形象刻画得入木三分。他刻意提到“穿白的”(小龙女)和“穿黄的”(李莫愁),加深可信度。
孙婆婆听着陈实的哭诉,尤其是听到“穿白的”、“穿黄的”女魔头时,脸色微微一变,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更深切的忧虑。她走近几步,仔细打量陈实:破烂的粗布衣裳(符合郎中身份),满是污泥血渍,右腿明显骨折肿胀,身上其他伤口也触目惊心,气息微弱混乱,濒死感强烈。最关键的是,此人身上没有丝毫内力波动,完全就是个普通人!眼神里的恐惧和绝望也做不得假。
“唉…造孽啊…”孙婆婆叹了口气,眼中的怜悯压过了警惕。她走上前,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检查陈实的腿伤,“那两个…唉,是江湖上顶顶厉害的女煞星…你能捡回条命,真是老天开眼了。”她摸了摸陈实骨折的地方,手法颇为老道,“骨头断了,得赶紧接上固定。你忍着点疼。”
“多…多谢婆婆!多谢婆婆救命之恩!”陈实感激涕零,配合地发出痛苦的抽气声。孙婆婆从背篓里拿出几根削好的木片和干净的布条(看来她出来采药也常备些应急之物),手法熟练地帮陈实重新固定了断腿,又给他几株新鲜的车前草让他嚼碎咽下,缓解内腑震荡带来的恶心感。
“婆婆…您…您懂医术?”陈实“虚弱”地问,眼神带着“崇拜”。
“老婆子哪懂什么高深医术,”孙婆婆摇摇头,又咳嗽了两声,“不过是久病成医,在这山里住久了,认得几味草药罢了。你这伤…唉,老婆子只能帮你应急处理,要想好利索,还得下山找正经大夫。”
“婆婆…您…您好像气色不太好?咳嗽…咳咳…听着揪心。”陈实适时地表现出关心,同时仔细观察孙婆婆的气色和舌苔(虽然隔着距离,但医者的本能让他能捕捉一些细节)。
“***病了,肺痨,多少年了,治不好,也死不了。”孙婆婆语气平淡,带着一丝认命。
“肺痨?这…这病可拖不得啊!”陈实立刻换上“专业”的忧虑表情,挣扎着想坐直,“小的…小的虽然医术不精,但也知道些偏方…婆婆您这咳声带喘,痰中带滞,舌苔…呃,看您脸色,应是肺阴亏损,痰热郁结…得滋阴润肺,清热化痰…”他嘴里蹦出几个半通不通的术语,正是市井郎中最爱用来唬人的那套,听起来头头是道,实则空洞无物。
孙婆婆果然被他说得一愣,眼中闪过一丝希望,但随即又黯淡下去:“没用的,多少大夫看过了…”
“婆婆!偏方治大病啊!”陈实“激动”地抓住孙婆婆的衣袖(动作刻意显得笨拙无力),“小的曾在一本残破古方上见过…呃…用鲜枇杷叶、川贝母、雪梨、***…慢熬成膏,每日含服…最是润肺止咳!还有…还有…对了!新鲜的虎耳草捣汁,兑蜂蜜水…也能清肺热!这些药材山里就能找!婆婆您试试!总比干熬着强啊!”他说的这些方子,确实有些润肺效果,但对真正的肺痨而言,杯水车薪,属于典型的“江湖郎中安慰剂”。
孙婆婆听着这些寻常可见的药材和听起来“很有道理”的方子,再看看陈实那“真诚”而“急切”的眼神,心中那点微弱的希望之火又被点燃了些许。她久居古墓,接触外界少,对医道也仅止于皮毛,陈实这番半真半假的“专业”说辞,正戳中了她病急乱投医的心思。
“唉…你这后生,自己都这样了,还惦记着老婆子的病…”孙婆婆语气柔和了许多,拍了拍陈实的手(触手冰冷僵硬,让她更确信此人重伤濒死),“走吧,老婆子知道一条近路下山,先把你送到山下安全地方。你这腿,不能再耽搁了。”
“多…多谢婆婆!您真是活菩萨!”陈实“感激涕零”,心中却暗自松了口气。第一步,融入“无害伤者”角色,并利用“医术”建立一点微弱的信任,初步成功!
在孙婆婆的搀扶下(陈实刻意将大半重量压过去,显得虚弱不堪),两人沿着一条隐蔽的小径,艰难地向山下走去。
路上,陈实一边哼哼唧唧地喊疼,一边小心翼翼地套话:
“婆婆…您…您一个人住在这深山老林?多危险啊…那两个女魔头…”
“老婆子…唉,给一户人家看门护院罢了,主家清静,不喜外人打扰。”孙婆婆含糊其辞,显然不想多谈古墓。
“哦哦…那…那真是好人家…”陈实识趣地不再追问,转而“心有余悸”地描述那两个“女魔头”打斗的“可怕”场面,添油加醋,将自己形容得如何无辜可怜,如何被吓得魂飞魄散,如何侥幸掉进“水洞”逃生。言语间对“女魔头”的武功充满了市井小民式的夸张恐惧和敬畏。
孙婆婆听着,沉默不语,只是偶尔叹息一声,眼神复杂。陈实能感觉到,她对自己的警惕在降低,怜悯和同病相怜(都是被“女魔头”波及的可怜人)的情绪在上升。
快到山脚,隐约能看到远处小镇的轮廓时,孙婆婆停下了脚步。
“后生,前面就是官道了,沿着路走就能到镇上。老婆子只能送你到这里了。”她将一个粗糙的竹筒水壶和一小包干粮塞给陈实,“这些你拿着,省着点用。记住,下山后,今天看到的事,一个字也别对人提起!那两位…不是你能招惹的,知道吗?就当是做了一场噩梦!”
她语气严厉,带着警告,但更多的是一种保护。
“知…知道了!婆婆大恩大德,小的没齿难忘!”陈实“诚惶诚恐”地点头,“小的…小的以后一定给您送最好的润肺膏来!”
孙婆婆摆摆手:“快走吧,找大夫治伤要紧。”说完,她咳嗽着,转身,身影很快消失在茂密的山林中。
陈实拄着拐杖,站在山脚,望着孙婆婆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远处炊烟袅袅的小镇,脸上那副痛苦、虚弱、惊恐的表情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疲惫和冰冷的算计。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沾满泥污血渍的破烂衣衫,摸了摸怀里仅剩的几枚铜板(之前藏在贴身小袋里,侥幸没丢),又感受了一**内依旧翻腾的寒毒和右腿钻心的疼痛。
**江湖郎中“陈实”活下来了。**
**但更大的危机和舞台,才刚刚开始。**
他深吸一口气,将属于“陈实”的市侩、懦弱和劫后余生的惶恐重新挂回脸上,一瘸一拐,步履蹒跚地,朝着那代表着暂时安全的市井小镇走去。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每一步都在提醒他现实的残酷:
李莫愁的毒誓如同附骨之蛆。
小龙女的隐患如同悬顶之剑。
而他,空有《九阴真经》的宝藏,却身负重伤,内力全无,只有一身“蹩脚郎中”的皮囊和一颗在绝境中淬炼出的、比寒玉更冷、比剧毒更烈的心。
**活下去,然后…变强!**这个念头,如同烙印,深深刻入骨髓。他需要钱,需要药,需要安全的地方疗伤,更需要…一个能让他这个“江湖郎中”合理接触更高层次武学和资源的契机。
小镇的轮廓在夕阳下渐渐清晰。陈实(或者说,顶着陈实名字的异世灵魂)知道,属于他的“江湖”,才刚刚拉开帷幕。而第一幕,就是如何在市井底层,用“医术”和“演技”,为自己挣出一条生路,并小心翼翼地避开那随时可能降临的、来自古墓的冰冷杀机。
他调整了一下表情,让痛苦和茫然更“自然”一些,然后,拖着那条断腿,以一种极其狼狈的姿态,缓缓融入了通往小镇的官道。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孤独而倔强。
终南山下,清风镇。
陈实拄着那根磨得光滑的树枝拐杖,一瘸一拐地踏入了青石板铺就的街道。夕阳的余晖给这座依山傍水的小镇镀上了一层暖金色,炊烟袅袅,饭食的香气混杂着牲畜的气味弥漫在空气里。街边小贩的吆喝、孩童的追逐嬉闹、茶馆里隐约传来的说书声……这一切喧嚣而鲜活的市井气息,与古墓中那冰冷死寂的绝望形成鲜明对比,却也让陈实感到一种格格不入的疏离。
他身上的破烂衣衫、凝固的血污、扭曲的右腿以及脸上那混杂着痛苦、惊惶和麻木的神情,立刻引来了路人的侧目。有好奇,有怜悯,也有毫不掩饰的嫌弃。
“啧,这谁啊?怎么伤成这样?”
“看着像从山上摔下来的吧?真晦气…”
“快走快走,别挡着道!”
窃窃私语如同细小的针,扎在陈实早已紧绷的神经上。他低着头,将属于“陈实”的懦弱、卑微和劫后余生的茫然表现得淋漓尽致,喉咙里发出压抑的**,拖着断腿,艰难地避开人流,目光在街道两旁的店铺招牌上逡巡。
**钱。药。落脚处。**
这是他眼下最迫切的需求。
他摸了摸怀里仅剩的三枚油腻的铜板,感受着它们冰冷的触感,心中泛起一丝苦涩。这点钱,连一个肉包子都买不起几个,更别说请大夫看腿、抓药疗伤了。孙婆婆给的干粮和水早已耗尽。
他的目光最终停留在街角一家略显破旧、门口挂着一块褪色“济世堂”招牌的药铺上。铺子里光线昏暗,一个须发皆白、穿着半旧青布长衫的老掌柜正倚在柜台上打盹,药柜散发着混合的、略带陈腐的草药气息。
陈实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表情,让脸上的痛苦和哀求之色更加浓郁。他拄着拐杖,一步一顿,挪到柜台前,刻意让拐杖敲击地面的声音重一些。
“咚…咚…”
老掌柜被惊醒,有些不悦地睁开惺忪睡眼,待看清陈实的模样,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下意识地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风:“哎哟!你…你这是怎么了?伤成这样不去医馆,跑我这药铺来作甚?”语气带着明显的嫌弃和驱赶之意。
“掌…掌柜的…行行好…”陈实的声音嘶哑颤抖,带着哭腔,身体微微前倾,仿佛下一刻就要摔倒,“小…小的…姓陈,是个…是个走方的郎中…在…在山上采药…遭了…遭了歹人…腿…腿断了…身无分文…求…求掌柜的…发发慈悲…赏点…赏点止血化瘀、续骨接筋的药材…小的…小的日后做牛做***答您啊!”他一边说,一边努力想弯腰作揖,却牵动伤处,疼得龇牙咧嘴,冷汗直流,身体摇摇欲坠。
老掌柜看着他那凄惨的模样,听着那番半真半假的哭诉,脸上嫌恶之色稍减,但依旧警惕:“走方郎中?哼,你这副样子,哪像个郎中?莫不是来骗药的吧?”他上下打量着陈实,“再说了,我这小本经营,药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你说报答?拿什么报答?就凭你这…?”他目光扫过陈实空荡荡的腰际和破烂的衣衫,意思不言而喻。
“掌柜的…掌柜的明鉴啊!”陈实“噗通”一声,像是再也支撑不住,半跪半趴在了柜台前的地上,引得铺子里仅有的两个抓药的妇人侧目惊呼。他抬起头,脸上涕泪横流(这次是真疼出来的),眼神却努力装出“专业”的急切,“小的…小的虽然不才,但也认得几味药!您看…您这柜上第三排左数第五格,放的可是十年份的田七?那东西止血化瘀最是上品!还有…还有您身后那个紫砂罐里,封着的可是上好的血竭?那续筋接骨…离不得它啊!小的…小的只要一点点…一点点边角料就行!掌柜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他精准地报出了几味治疗跌打损伤的关键药材及其位置、年份判断(得益于融合的记忆碎片和九阴真经总纲带来的细微观察力),语气急切中带着点“内行”的肯定。
老掌柜被他这一番话镇住了。能一眼看出他柜上药材位置和大致年份,还能说出“血竭”这种相对贵重的药材,这可不是普通混混能装的。他脸上的怀疑之色消退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惊讶和犹豫。
“你…你倒真懂点药材?”老掌柜语气缓和了些,但依旧没有松口,“可规矩就是规矩,药铺不是善堂。这样吧…”他眼珠转了转,指着墙角一堆落满灰尘、混杂着泥土草屑的药材,“那堆是今天刚收来的粗货,还没来得及整理。你要是能在一炷香内,把它们分门别类整理好,把能用的挑出来,杂草烂根扔掉…我就赏你一小包跌打散,外加几片最次的田七头!如何?”这明显是刁难,那堆药材品相极差,混杂不堪,一炷香时间根本不够。
陈实心中冷笑,脸上却露出狂喜和感激:“谢…谢谢掌柜的!谢谢掌柜的大恩大德!小的…小的这就干!这就干!”他挣扎着爬起来,拖着断腿,几乎是扑到那堆散发着霉味的药材前。
他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开始动手。忍着全身的剧痛和右腿的钻心折磨,他双手飞快地在药材堆里翻拣。动作看似笨拙(符合重伤形象),实则异常精准。得益于融合的记忆碎片里那点零星的药材知识和九阴真经总纲带来的强大精神集中力与细微分辨能力,哪些是车前草,哪些是蒲公英,哪些是混杂的杂草,哪些根茎虽小却药性尚存…在他眼中异常清晰。他甚至能凭借微弱的药气和手感,判断出几块干瘪姜块(干姜)和几根品相不佳但勉强能用的牛膝根。
他刻意让动作显得吃力、缓慢,不时发出痛苦的吸气声,额头上布满豆大的汗珠(部分是疼的,部分是累的),将“重伤者强忍痛苦劳作”的形象演绎到极致。但他清理的速度,却比老掌柜预想的要快得多!
一炷香将尽时,墙角那堆混杂的药材已经被分成了三小堆:勉强可用的普通草药、需要再处理的次品、以及纯粹的杂草烂根。陈实瘫坐在地上,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大口喘着粗气,脸色惨白如纸,仿佛随时会昏过去。
“掌…掌柜的…您…您看…”他虚弱地指着分好的药材,声音断断续续。
老掌柜走过来,看着那分得清清楚楚的三堆药材,眼中闪过一丝真正的惊讶。这效率,比他铺子里的学徒强多了!而且分类准确,几乎没有错漏!他看向陈实的眼神终于带上了一丝认可。
“嗯…还算利索。”老掌柜板着脸,从柜台里拿出一个巴掌大的油纸包,又从一个装碎药渣的抽屉里抓了一小撮干瘪的田七片,丢给陈实,“喏,跌打散,外敷!田七片,嚼碎了咽下去!省着点用!够你撑几天了!”
“谢…谢谢掌柜!谢谢掌柜救命之恩!”陈实如获至宝般紧紧抓住那小小的油纸包和几片干瘪的田七,挣扎着想磕头,被老掌柜不耐烦地挥手制止了。
“行了行了!别死在我铺子里!赶紧滚蛋!”老掌柜挥挥手,像是驱赶苍蝇,“对了,看你小子还算有点眼力劲,手脚也麻利。你要是能弄点山里新鲜的、像样的药材来,比如品相好的车前草、鱼腥草,或者运气好挖到点像样的何首乌、黄精啥的…我这铺子收!价钱…好商量!”他抛出了一个诱饵。一个重伤的穷郎中,正是替他进山采药的好劳力,还不用付工钱。
陈实心中雪亮,这老狐狸!但他脸上却露出感激和希冀的光芒:“真…真的?掌柜的您真是菩萨心肠!小的…小的伤好一点,能动了,一定上山去给您采最好的药!”他连连保证。
揣着那点微薄的“报酬”,陈实拄着拐杖,在老掌柜嫌弃的目光和其他顾客或怜悯或鄙夷的注视下,艰难地挪出了“济世堂”。
他并没有立刻离开这条相对热闹的街道。他需要找一个最便宜的、能遮风挡雨的地方落脚。最终,他用一枚铜板,在镇子最西头、靠近垃圾堆的一个破败土地庙角落里,暂时安顿了下来。庙里还有其他几个乞丐,对他这个“新来的”投来冷漠或警惕的目光。
夜晚降临,寒气从破庙的缝隙中钻入,比古墓的寒玉床更添一种湿冷刺骨。陈实蜷缩在冰冷的草堆里,借着从破窗透进来的微弱月光,小心翼翼地打开油纸包。
劣质的跌打伞散发着一股刺鼻的石灰和劣质香料混合的气味。他忍着痛,将药粉仔细地涂抹在右腿肿胀的伤口和其他几处较大的擦伤上,一阵**辣的刺痛传来。他拿起一片干瘪的田七,放进嘴里用力咀嚼。苦涩辛辣的味道弥漫口腔,带着微弱的药力缓缓散开,勉强压制着体内翻腾的气血和寒意。
做完这一切,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闭上眼睛。身体疲惫到了极点,但大脑却在高速运转。
**钱!必须尽快搞到钱!**
靠采药卖给“济世堂”的老狐狸,温饱都难,更别说买好药疗伤和积蓄逃离的本钱了。他需要更快的来钱路子。
**伤!必须尽快稳住伤势!**
腿骨需要重新接续固定,体内残留的寒毒和玉女寒气如附骨之蛆,正在缓慢侵蚀他的生机。仅靠这点劣药和九阴疗伤篇的被动修复,杯水车薪。
**人设!必须维持住“蹩脚郎中陈实”的形象!**
今天在“济世堂”的表现有些冒险了,暴露了远超普通郎中的药材辨识能力。以后必须更小心地藏拙,将“医术”控制在“懂点偏方、运气好”的范围内。
**危机!李莫愁和小龙女如同悬顶之剑!**
清风镇离古墓太近了!她们任何一人恢复过来,都可能找到这里!必须尽快离开!但在离开之前,需要一笔路费和必要的伪装。
他缓缓睁开眼,目光落在破庙角落里,一个蜷缩着、正发出压抑咳嗽声的老乞丐身上。那咳嗽声嘶哑空洞,带着痰鸣,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陈实心中一动。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陈实就挣扎着爬了起来。他没有立刻去山里采药(那条断腿也不允许),而是在镇子上最热闹的早市边缘,找了个相对干净的角落,铺开一块从破庙里捡来的破布。他将昨天从“济世堂”墙角分拣药材时,偷偷藏在袖子里的一小把品相尚可的车前草、几片干姜和一小撮蒲公英根(这些都是他刻意留下的)摆在破布上。
然后,他拿出半截捡来的炭笔,在一块稍显平整的石板上,歪歪扭扭地写下几个大字:
**“祖传偏方,专治咳喘、跌打损伤,见效付钱!”**
他刻意将字写得很大,但笔画笨拙,透着一股“粗人”气息。做完这一切,他便靠着墙根坐下,抱着那条伤腿,闭目养神,脸上带着一种“死马当活马医”的麻木和疲惫。他没有吆喝,只是静静地等待着。
早市人来人往,他的小摊和那简陋的招牌显得格外寒酸可笑。路***多匆匆而过,投来或好奇或讥讽的目光。
“嗤…又一个江湖骗子!”
“专治咳喘?我老娘咳了十几年了,多少名医都看不好,就凭你这几根野草?”
“看他那腿,自己都治不好,还治别人?”
嘲讽声清晰入耳,陈实充耳不闻,仿佛真的睡着了。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一个穿着粗布短褂、面色愁苦的中年汉子,搀扶着一个咳得直不起腰、脸色蜡黄的老妇人,在陈实的小摊前停下了脚步。汉子看着石板上“专治咳喘”那几个字,又看看摊位上那几样寻常可见的草药,眼中满是怀疑。但他看着母亲痛苦的样子,又想起镇上医馆那高昂的药费,最终还是犹豫着开口:
“喂…你这…真能治咳喘?我娘这老肺痨…”
陈实缓缓睁开眼,目光扫过老妇人蜡黄的脸、深陷的眼窝和急促起伏的胸口,又看了看她咳出的、带着暗***的浓痰(他刻意观察的细节),心中已有判断。他脸上露出一种市井郎中的“笃定”和“经验老道”:
“咳声嘶哑带喘,痰中带滞血,面色无华,舌苔…(他示意老妇人张嘴,快速瞥了一眼)…苔少而干,舌质暗红。肺阴大亏,虚火灼络,兼有瘀滞。难治,但可缓。”他故意用了几个听起来“专业”但实际是肺痨常见症状的术语。
中年汉子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那…那咋办?”
陈实拿起摊上的车前草和蒲公英根:“新鲜车前草,每日二两,洗净捣汁,兑温蜂蜜水服下,清热化痰。蒲公英根一两,干姜两片,煎水代茶,日饮三次,润肺兼行气化瘀。先试三天,咳嗽若能稍缓,痰中血丝减少,你再来找我,付五文钱。无效,分文不取。”他将药材分成两份,推给汉子。
这方子依旧是“安慰剂”级别,车前草清热利尿,蒲公英根微有消炎作用,干姜温中,对真正的肺痨效果微乎其微,但胜在安全、便宜,且“清热”、“润肺”、“化瘀”等说法听起来对症。
汉子看着那点不值钱的草药,又看看陈实笃定的眼神(实则内心毫无把握),再看看母亲痛苦的样子,最终一咬牙:“好!就信你一回!娘,我们走!”他扶着老妇人,拿起草药,半信半疑地走了。
陈实看着他们的背影,重新闭上眼睛。他知道,这只是开始。他需要更多的“病例”,需要制造一点“口碑”,更需要…一点运气。
接下来的两天,陈实白天拖着断腿,在早市角落摆摊,用类似的“话术”和极其廉价的草药(大多是他从镇外荒地、垃圾堆旁采来的),陆陆续续又“治”了几个头疼脑热、轻微腹泻、或是和陈实一样有皮外伤的穷苦人。他收费极低,甚至先赊欠,无效退钱,主打一个“便宜”和“死马当活马医”。
效果?自然是喜忧参半。头疼脑热腹泻这种自限性疾病,不用药过几天也能好,功劳自然算在了他那几根野草上。而真正的沉疴痼疾,如那老妇人的肺痨,自然毫无起色。有人骂他是骗子,但也有人觉得“喝了那草根水,好像没那么燥了”、“伤口敷了那药粉,没那么疼了”(多半是心理作用或跌打散里劣质香料带来的麻痹感)。
陈实对此毫不在意。他要的不是立竿见影的神效,而是“陈实郎中”这个名头,在清风镇最底层穷苦人中的一点点传播。更重要的是,他需要观察,需要接触更多的人,从中寻找机会。
第三天下午,机会来了。
一个穿着绸缎长衫、管家模样、却满脸焦急之色的中年男人,急匆匆地穿过早市(此时已近散市),目光扫过街边零零散散的摊贩,最终落在了角落里、正收拾破布准备“收摊”的陈实身上。管家看着陈实那身破烂和瘸腿,眉头紧锁,显然非常不满意,但似乎又别无选择。
他快步走到陈实面前,语气带着居高临下的急切:“喂!你!就是那个摆摊治跌打的郎中?”
陈实抬起头,脸上带着“老实巴交”的惶恐和一丝“生意上门”的希冀:“是…是小人。大爷您…?”
“跟我走一趟!快!”管家不耐烦地命令道,“府上有个粗使丫头,从梯子上摔下来,胳膊折了,疼得直打滚!镇上张大夫出诊去了邻镇,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你先去给看看,止止痛,接上骨头!要是弄得好,少不了你的赏钱!要是弄砸了…”管家眼中闪过一丝威胁。
陈实心中猛地一跳!**接骨!**
这正是他眼下最需要的“实战”机会!既能验证易筋锻骨篇和九阴疗伤篇对骨伤的效果,又能赚取一笔急需的诊金!更重要的是,这是进入镇上有钱人家(哪怕只是下人)视野的机会!
他脸上立刻堆满感激和“受宠若惊”,挣扎着想站起来:“谢…谢大爷给机会!小的…小的这就跟您去!接骨…小的…小的祖上还真传了点手艺!”他刻意强调“祖传”,带着点江湖郎中的自夸。
管家嫌弃地看着他瘸腿的样子:“快点!别磨蹭!”说完转身就走,根本不等他。
陈实咬紧牙关,拄着拐杖,用尽全身力气,一瘸一拐地、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跟在管家身后,朝着镇东头一座看起来颇为气派的宅院赶去。每一步都牵扯着右腿的剧痛,但他眼中却燃烧着一种名为“机会”的火焰。
**清风镇的第一块踏脚石,就在眼前!**
完结版小说赤练仙子你该涂护第17章阅读